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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北90后Aauto rapper:年利潤40萬 月薪8000主播的活獎金能吃多久？
東北文化隨著電視時代的到來而興起和分化。電視時代過去后，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一種新的承載形式，那就是網(wǎng)絡。自動更快和顫音是一個新時代的結果。今年留在東北的90后比任何人都明白：在快震中一天天活下去，真好。
編者按
沒有人永遠年輕，但總有年輕人。世界上有18億年輕人，他們是充滿潛力的一代?；ヂ?lián)網(wǎng)給了這一代年輕人前所未有的表達自己的權利。他們通過互聯(lián)網(wǎng)交流、學習和創(chuàng)業(yè)。他們從網(wǎng)絡中吸取養(yǎng)分，用創(chuàng)造力回饋這個繁榮的生態(tài)。從愛好到職場，他們的人生觀和職場觀與父母有著顯著的不同。勞動人民，干工作的人，這些年的背后，年輕人在職場和生活中自嘲，也反映出他們對嚴肅問題的獨特思考。
如何正確理解這一代年輕人？為了回答這些問題，YOUNG World聯(lián)合騰訊新聞和眾多優(yōu)質創(chuàng)作者，試圖通過行業(yè)觀察、人物故事、市場報道等一系列內(nèi)容，為大眾揭開這個新興群體的真實群體形象。
[詳見此處]
采訪/孫瀛洲 撰稿/韓松落
編輯 / 王煒
這是一個視頻為王的時代，也是一個視頻被切割成更多碎片的時代。年輕人是這些碎片造就的紅海的潮流引領者。
當我們打開快動顫音等短視頻和直播平臺時，東北的年輕人幾乎都穿著豆鞋隨著土電的聲音跳舞，或者講笑話，甚至編出并播放勵志短劇《直男成功》。人們不禁要問：中國東北的年輕人有沒有更快地來到亞托創(chuàng)業(yè)？
《少年世界》在東北采訪了幾個90后《飛人快》的主播。他們一部分人堅守東北發(fā)跡，一部分人南下上海追求更多的空間和資源。同時我們也分析了東北年輕人為什么那么熱愛主播這個工作，發(fā)現(xiàn)其實是地緣文化和經(jīng)濟的雙重作用?！熳窎|北青年是二十年來在黑土地上積累的成功而巨大的文化輸出。
你可以認同投資不足以入關，東北經(jīng)濟不景氣，但不能說東北沒有文藝復興，因為東北文藝從來沒有退潮過，這一次的沖浪者是90后。
一個遼寧主播在做活的護膚品
訪談/孫玉舟編劇/韓松落
編輯/王偉
圖片來源/新華社
年輕人正經(jīng)職業(yè)公務員，賺得多做主播
2020年底的一天，哈爾濱亞圖快一點的主播青友(化名)正忙著裝修他的新辦公室，并不算太大。這是一棟商業(yè)寫字樓，辦公面積約200平方米。改造后將成為他直播和短視頻生涯的主要陣地。
青友今年25歲，但是他已經(jīng)做了3年努力做Aauto rapper的主播，收效甚微。去年3月，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，業(yè)務拓展到短視頻策劃、拍攝、后期制作一站式服務，95、90后簽約了二三十個主播，幫助部分企事業(yè)單位運營官方視頻號。
清友告訴YOUNG World，他的秤是哈爾濱的頭。這兩年很多人和組織都在做直播，做視頻，但是做的不夠，很快就散了?，F(xiàn)在做得好的不超過10家?！安皇敲總€人都有做短視頻的基本功，因為需要找東西、策劃、寫劇本、文案、實景操作、窗口操作。另外，你要了解平臺規(guī)則算法。其實也不是外人看的那么簡單，自然有個門檻?！彼麑ψ约旱某晒ψ隽诉@樣的分析。
目前他的手
上有自己的四個賬號在運營，其中最大的一個賬號是以美食為主，已經(jīng)有140萬粉絲，每條的點贊量在1-5萬不等，在幾十條短視頻內(nèi)容中，點贊超過10萬的只有兩條?！熬褪沁@兩條給我們帶來了一批批的粉絲”，他評價說這些粉絲粘性很高，所以他的內(nèi)容可以帶貨。清祐公司簽的主播，以才藝表演、聊天互動兩種類型為主，外加拍攝短視頻。做的好的主播，每月能賺4萬多，盈利主要靠短視頻帶貨，或者直播帶貨。在快手官方的報告里，快手通常只把30%的流量分配給頭部內(nèi)容，70%分配給中長尾內(nèi)容。清祐覺得創(chuàng)作者只要有點子，能堅持，在任何階段上車，都是有紅利可吃的，只是紅利多少的問題了。
清祐和他的主播們每天直播4-6個小時，有時拍短視頻拍到后半夜。
清祐說在哈爾濱做美食和服裝內(nèi)容是最掙錢的，他一個年能有三四十萬利潤，在人均月薪三四千的本地算是高收入了。他的團隊里，主播們的平均收入大概是7到8千，做的好的粉絲在30萬以上，一個月能有五六萬。
“現(xiàn)在還有很多客戶自己找過來，請我們幫忙拍短視頻，代運營。像這種客戶，我們都是按照成本價來分成，然后按照銷量分潤”，清祐對YOUNG世界解釋目前公司的經(jīng)營情況。目前清祐感覺壓力最大的倒不是工作時間太長，創(chuàng)意太燒腦，而是客戶在變少，因為東北經(jīng)濟不太行，“沒什么優(yōu)質客戶，不像南方客戶那么認可。”
在問及快手上的年輕人他們同齡的同學、朋友都在做什么的時候，大部分主播表示，東北留不住年輕人，有能力的都去關內(nèi)大城市，還有一些留在家鄉(xiāng)的“不是公務員就是在考公務員”，事業(yè)單位和編制是父母親戚眼里正經(jīng)孩子的象征。
當問及家人親戚怎么看待做快手這份工作時，清祐說他們最初不理解，認為不務正業(yè)，后來看到能賺錢了，反而覺得挺驕傲的。但他們也擔憂這是一個短平快的行業(yè)。
這幾年可以做，賺取紅利，將來呢？還能做多久？
這屆留在東北的95后看得比誰都明白：在快抖上這樣過一天算一天，就很好。
年輕人加持：“東北重工業(yè)靠燒烤、輕工業(yè)靠直播”
坊間一向有“投資不過山海關”的說法，意指東北經(jīng)濟低迷沒前景和想象力。同時也有輿論笑稱東北現(xiàn)在“重工業(yè)靠燒烤，輕工業(yè)靠直播”，其中哈爾濱還被譽為“主播圣城”。
2020年初，某直播平臺發(fā)布了《2019主播職業(yè)報告》顯示，北方職業(yè)主播遠多于南方職業(yè)主播。職業(yè)主播占比最高的10個省市是黑龍江、吉林、遼寧、重慶、甘肅、廣西、天津、湖南、貴州、廣東。
直播天下大數(shù)據(jù)研究院的分析指出，東北籍網(wǎng)絡主播占比為15.30%，居全國首位。按中國直播榜網(wǎng)站對秀場主播的統(tǒng)計，排前二十的主播中來自東北三省的就有九位，從主播“吸金”程度來看，東三省也全部進入“主播人均收入省份排名前十”，分列第4、7、10名。
在騰訊新聞的一則對主播的采訪中，一名東北籍主播說，雖然網(wǎng)上東北主播多但扎根在東北的主播卻不是很多?！俺錾碛跂|北，選擇在南方發(fā)展。我們能感受到，南方城市的包裝能力，資源整合能力，還是比較強的，就像我簽約的一家經(jīng)紀公司，就是上海那邊的公司，東北的包裝能力還是有些欠缺。”
在快手上以95后辣媽人設得到120多萬粉絲的主播妮妮（化名），就是這樣的代表。為拍攝短視頻，她離開哈爾濱移民上海。在上海她簽了一個小團隊，同事幫她對接商務資源，她不僅在快手上分享自己的帶娃日常，也會為一些產(chǎn)品擔任模特拍攝平面和視頻廣告。她對YOUNG說，來上海之后資源比在東北多了很多。
據(jù)統(tǒng)計，目前在娛樂秀場直播中，東北主播占據(jù)著平臺中“最熱門主播”的近一半位置，尤其是娛樂秀場中為數(shù)不多的男性主播，幾乎都來自東北。他們直播的內(nèi)容多為聊天、講笑話、唱歌、跳舞。
北京青年報的一份2019年的調查也顯示，時下最火的秀場類直播平臺上，“最熱門主播”中東北人占據(jù)了至少近一半的位置。
在問及清祐和妮妮為什么快手上有這么多東北人時，他們表示，東北年輕人更需要錢！與直播和短視頻帶來的收益相比，東北三省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太低了。只有遼寧省略高于全國平均水平，黑龍江和吉林省都低于全國平均水平。
其次，是東北人多元坦誠直率的性格決定的。東北人開朗，愛嘮嗑，長相也好，會打扮，比較容易被人記住。抖包袱、講段子、耍機靈，以脫口秀模式來吸引粉絲，甚至創(chuàng)建聊天直播室，都是東北主播們所擅長的。
而且，民間二人轉也讓東北人有娛樂基因。中國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劉藩說“過了山海關，都是趙本山’，東北地區(qū)的多數(shù)人比其他地方的人會表演”?！拔覀兛梢钥吹剑w本山、小沈陽等中國非常優(yōu)秀、非常知名的小品演員都來自東北。”而一位營銷專家說，“東北人直播更加契合中國的文化，尤其是中國的幽默?！?/p>
95后主播們，為平臺賦予東北人精神
雖然打開快手等平臺，似乎是東北人和東北話的天下，但實際上快手上東北人多不多呢？
YOUNG世界拿到一份2020年11月30日快手“磁力引擎大會”發(fā)布的數(shù)據(jù)，包括日活用戶數(shù)、內(nèi)容創(chuàng)作者數(shù)，使用時長等方面。該報告顯示，平臺上東北用戶達1.08億人，其中，遼寧省快手注冊用戶最多，有5007萬，其中創(chuàng)作者1967萬；黑龍江省注冊用戶3866萬，創(chuàng)作者1483萬；吉林省注冊用戶3000萬，創(chuàng)作者1232萬。
若按快手用戶數(shù)量進行排列，排在前10位的分別是河南、廣東、山東、河北、江蘇、四川、浙江、湖南、山西，然后才能輪到遼寧，黑龍江和吉林，分別排在第十五位和第二十一位。
但為什么我們打開快手卻感覺“咦？咋這么多東北精神小伙兒呢？”
我們之所以覺得快手和抖音上有很多東北人，不是因為東北用戶的絕對數(shù)量多，也不是因為他們的活躍度高，而是因為，不論快手還是抖音，都被東北文化籠罩著，確切地說是95后為主的東北年輕人快抖文化。
肉眼可見的體驗就是，不論東北，還是河北、山東、河南，甚至甘肅，當人們用短視頻創(chuàng)作的時候，都自覺地變成東北人年輕人，用東北人95后所創(chuàng)造的方法去創(chuàng)作、去表達，所以造成了一種東北用戶特別多的印象。
比如，快手剛剛創(chuàng)立的時候，快手上的流行風潮，幾乎都是95后的東北人創(chuàng)制、奠基、定型，并且鋪展開的，社會搖、各種小品式的段子、反轉梗。后來很多流行風潮的首創(chuàng)者、定型者，或者重要的創(chuàng)作者，也都是95后的東北人。
例如黑龍江的小學生鐘美美和吉林的小學生李子油桃，模仿老師上課和罵學生；“我們東北那些年”團隊，用溫情短劇懷念八九十年代。一種風潮，經(jīng)過他們的創(chuàng)制和定型之后，很快就蔓延到全國，并且出現(xiàn)一系列的模仿者。所以，很多我們以為是東北年輕人的快手創(chuàng)作者，其實不是東北人，而是河北人和河南人，例如“清河李哥”、“馬洪濤”。
可以說，整個中國北方，其實都是一個大東北文化區(qū)，北方人都是精神上的東北95后。
年輕主播在快抖，繼承了上一代衣缽
投資不過山海關、東北經(jīng)濟在衰退，但東北不缺文藝復興，因為東北文藝從來沒有過退潮?？焓稚蠔|北年輕人是源自過去二十年里，東北完成的一次成功的、龐大的文化輸出。
文化輸出和覆蓋，不是一次完成的，必然要經(jīng)過無數(shù)次的調試。在東北文化覆蓋整個北方，或者說，覆蓋整個胡煥庸線以西以北地區(qū)之前，其它地方的文化，也曾經(jīng)做過類似的嘗試，但最終都沒能成功。
在八十年代初，江浙地區(qū)，曾經(jīng)嘗試過用江浙文化覆蓋整個內(nèi)地，而且，由于江浙地區(qū)在政治和經(jīng)濟上的優(yōu)勢，這種覆蓋一度非常成功。來自上海的國產(chǎn)電影、譯制片、美術片，輸出到全國，上海的雜志，成為全國流行的時尚雜志，上海的歌手，成為全國的偶像。
在八十年代初期，江浙人還用一系列的滬劇和越劇電影電視劇，把江浙的方言文化推廣到了全國。緊隨其后的，還有京式文化，娛樂圈的京圈，也正是在那個時候崛起的?？傊?，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，中國各個地區(qū)，都想做最大的文化輸出者覆蓋者，讓地域文化流行化，流行文化地域風格化。
但是，九十年代后半段，一個變化發(fā)生了，那就是中國的急劇城市化。城市化不只意味著城市和城市群的崛起，其實也同時意味著小城鎮(zhèn)和農(nóng)村的崛起。鑒于農(nóng)村人口在中國所占的比重，中國的城市化，反而意味著小城鎮(zhèn)和農(nóng)村的的強大、溢出，以及城鎮(zhèn)農(nóng)村人口在自我意識上的覺醒和強化。
江浙文化就開始退潮了，尤其是以戲曲為核心的江浙文化。江浙戲曲的核心是言情，是把“情”字當做敘事重點的，這種創(chuàng)作和欣賞出發(fā)點，擴散到了江浙文化的大部分領域。對于北方人來說，這未免過于細膩了。北方人的性格，比較接近保羅·威利斯對英國工人子弟所做的分析，他們用自創(chuàng)的文化符號，去對抗學校教育，去展現(xiàn)男子氣概，對他們來說，男子氣概是行為的邊界，是生死攸關的事。
東北文化及時登場了。九十年代，趙本山小品登上春晚，并且成為春晚舞臺上的重頭戲。此后多年，在與春晚有關的報道里，趙本山演出什么小品，和什么人搭檔，都成為核心機密。
趙本山和他所代表的東北文化，恰恰是符合北方人性格的，也順應了此時此刻的時勢。于是，小品、二人轉、電視劇、洗浴中心、燒烤，作為東北文化的承載者，逐漸蔓延到全國。有影響力的演員和歌手中，也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東北。
東北文化，并不能簡單地被歸為人們所說的底層文化、江湖文化，它的來源是非常復雜的，它的某些部分，反而是領先的、富有創(chuàng)造性的。
東北人，有相當一部分是游牧者的后代，又有相當一部分，是闖關東者的后代，這都決定了，東北人的性格，是一種多血質性格，熱情、活躍、富有表演性。東北的氣候特點，又決定了，東北人一年當中，有至少六個月時間，是無法從事戶外生產(chǎn)的，這段時間，就用來窩冬、娛樂、社交，因此，娛樂和社交，對東北人來說，是很重要的需求。
1949年以后，東北作為重要的工業(yè)基地，建立了大量國有企業(yè)，后來，這些企業(yè)，又響應了國家的號召，裂變和遷移到中西部地區(qū)，工廠工人也隨之散落到中國各地，并把東北方言和東北飲食滲透到了全國。就是說，中國人對東北文化，不感到陌生，也不會有抗拒。1990年代之后的東北文化擴散，是順理成章的事。
這種文化擴散，又進一步強化了東北人的自信心和文化認同感，讓東北人在任何地方，都愿意堅持和呈現(xiàn)自己的文化生活。不管是在北京，還是在三亞，東北人就是東北人，在語言、生活方式、飲食特色上，都保留了以往的特點。
在快手的打賞分布圖上，我們也可以清晰地看到，東北三省之間，是熱衷于互相打賞的，而其余省份，或者熱衷于給別的某個省單向打賞（甘肅用戶喜歡給青海和四川主播打賞），或者給全國人打賞（北上廣用戶打賞全國）。東北人的這種互相打賞，宣示著一種強烈的認同感。
東北文化是隨著電視時代一起崛起和發(fā)散的，在電視時代過去之后，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承載形式，那就是網(wǎng)絡。而快手和抖音，是一個新時代階段性的結果。
總之，快手上東北人未必是最多的，活躍度也未必是最強的，但一定是最有輸出能力和創(chuàng)造能力的。因為，現(xiàn)階段的短視頻文化，是被東北文化影響著的，很多快手老鐵，都在模仿東北人，和成為東北人。
這種隨時可以上車，對于有半年時間得盡量待在室內(nèi)的東北95后們來說，無疑是件好事。
年輕人更懂得平臺算法，也更樂于和敢于張揚自我。對他們而言，“只要我不尷尬，尷尬的就是別人”，哪來那么多羞怯啊、不正經(jīng)啊，一句東北年輕主播們愛說的“啥也不是”足以昭示他們那顆活開了的心。只不過，這些目前青春蓬勃、“創(chuàng)作力”高漲的東北95后們，在平臺紅利消退后，該何去何從？
也許正如清祐所說，做一天看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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